李老师在一年级二期让天伟担任体育委员和班长。体育委员是要上台领操的。山村小学没有台子，就站在众人面前，面对学生领操。天伟那时还是穿着开裆裤，初时并没觉什么，因为小时穿惯了，别人也没说起，所以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鸟雀还在外面。直至上台领操才意识到这一点。

    那日他第一次上台领操，做到跳跃运动时，下面的人哄笑起来，有些干脆不做操了，捧着肚子在那儿笑。

    天伟紧张地望了他们一眼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笑是冲着他的小鸟雀来的，还以为是笑自己的操做得不好呢，硬挺着把跳跃运动做完后才归队。开始上时天伟倒还不觉怎样紧张，这一笑把他的心弄得砰砰直跳，心中想，好象没有哪个动作做错了嘛。目光莫名其妙地朝那些人扫了一眼，他们还在笑。

    还笑！杨老师走到队伍中间，厉声说了一句。天伟一个一年级的小同学敢来台上领操，且也做得不错，你们笑什么？你们有他这胆量么？你们有他做得好么？

    杨老师显然不知道学生在笑什么。几个笑的学生被他喝一声后顿时停住，这下听他说这话又偷偷笑了。天伟莫名其妙地望了望他们，极力回忆刚才的情景，但就是找不到让人发笑的原因。

    第二次轮到天伟领操时，他早已忘记了上次的不愉快，可那些人却没忘。天伟还只走上台，就有人偷偷笑了，等做到第一节时，笑声便蔓延开去，迅速传染了许多人。

    天伟终于觉察出其中的不平常，不过还是不知道真正原因。但也不妨碍他迅速地停下来求救似的望了望站在远处的老师。

    老师走了过来，厉声说，做操笑什么，有什么好笑的，哪个还要笑我就把哪个站一天，看你们笑么？

    顿时，笑声停止，都惶惑地望着老师。

    老师静望了一会，觉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才向天伟示意领操。

    天伟重新开始领操，做了几节，学生们实在忍不住了，一下子爆发了一片大笑。天伟被吓得不敢再做，杨老师也被惊了一下，醒悟过来时快步走到队伍前面，严厉地望着学生队伍。许久，笑声才停下来。

    杨老师还是没有说话，过了好一阵子。其它老师都觉操场异常，出来观望。

    好象就只一年级没笑，其它年级的人都笑了。你们爱笑嘛，今天就让你们笑个饱。一年级去休息，其它年级的给我站好。反正你们爱笑的是，笑嘛！笑嘛！杨老师终于说话了，话声不高，如平常一样慢条丝理的，说到后来，声音才提高了些，干脆了些。这声音在学生听来却甚是恐慌，他们知道杨老师惩治人时便是这一种态度。

    天伟在杨老师的示意下走出了操场。走近教室时，他还是莫名其妙地转身望了望身后的队伍一眼，心中困惑：今天的人怎么了？不过，他也有一种感觉，肯定缘于他。

    时间走近暮春，太阳的威力慢慢散发出来，还穿着春装的人在温和中透出火热的太阳光下站了一阵，满身生燥，痒疼难忍。渐渐地，汗水由皮肤里渗出，布满整个脸面。

    此时，杨老师已站在一处树荫下，非常平静地带一点嘲讽的眼光望着学生队伍。燥热难忍学生搔搔头，动动脚，不时望望杨老师。却不敢开口说话。放了的一年级小学生有的在做着游戏，有些则围在操场周围的树荫下，幸灾乐祸的望着队伍，旁边的高年级学生恼怒他们的幸灾乐祸，做鬼脸和手势威吓他们。他们知高年级学生不敢怎么样，所以并不走开。

    站了大约半个多小时，杨老师才放了他们。一改往日一窝散的习惯，学生都垂头丧气地懒懒地走开了。

    下午放学后，天瑞和天伟一路。

    天瑞埋怨天伟说，天伟你个死崽，害我们晒了半天。

    怕怪我呢？天伟诧异天瑞怎么这样说话，回转身望了他一眼。是你们爱笑，又怪我。

    还不怪你，就是因为你，我们才笑哪！

    因为我？因为我什么？天伟更加诧异了，我做错了么？我脸上生花了么？

    你没做错，你的脸上也没生花，就是……说着，天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    就是么子？天伟不解地望着又笑出眼泪的天瑞。

    就是……嘻嘻，你的……嘻嘻你的屌爱一摇一摇的。天瑞笑着费力地把话说了出来。

    我的屌……天伟一低头，发现自己穿着开裆裤，小鸟雀若隐若现，在台上做操时要做踢腿、跳跃运动，它当然便跑了出来。这时，天伟当然清楚了同学们大笑的原因，心中感到受了极大的诬蔑，也顿时积起了众多的怨气，不过却不怪那些无聊的同学，回到家把怨气一股恼倾倒给妈妈。

    妈，我不穿这裤子了。天伟妈刚好在家，天伟把书包一丢，直冲妈说。

    怎么了？天伟妈不解地望着天伟。

    天伟嘟噜道，羞死了，读书了还穿这样的裤子。

    你要穿么样的裤子？

    穿二哥和三哥穿的一样的。

    天伟妈不由笑了笑，咦，我们的小天伟也晓得害羞了，要不整天光着身子疯跑哩。你要穿二哥和三哥穿的，看你穿得倒么？

    天伟在家是最小的，二哥三哥比他大好几岁，身子也高他许多，他去找了一条裤子来一穿，长了一截，裤头也宽松了许多，根本无法穿。

    天伟不管这些，说，反正我不穿这裤了。你要把我做新的，不做新的明天我就不去读书。

    到哪里来有新的？就是有布明天也做不来嘛，哪里有裁缝？天伟妈笑着反问道。

    反正我不穿。

    天伟拿天伟无法，细想了一下，问，你穿得好好的，今日怎么又怕羞了？

    就是羞嘛！天伟可不想把在学校出羞的事说给妈妈听。

    天伟妈被他缠得没法，又要去做事了，只得答应他一定给他做新裤子。晚上一问他二哥，才知事情原委。第二日早饭后，天伟妈对正在巴望着新裤子的天伟说，反正你几天不要领操，再穿几天叉口裤啦。

    其实天伟也明白妈妈就是会变魔术也变不来一条裤子，没再纠缠，满脸委屈地走去学校。

    过了几天，天伟妈早把这事忘到脑后。容易忘事的天伟也不再记得此事。直到又一次轮到他领操时，快第二节课下课了，他才发现自己又是穿了开裆裤，不由惶恐起来，心中直埋怨妈妈这么久了也没给他做一条新裤子。不过这下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，还是盘算着今天的课间操怎么躲过才好，不去做操是不可能的，去做操定然就要上去领操，这如何是好。天伟想着这些，连老师下课之前说些什么都不知晓，直到同桌碰了他一下，小声对他说，教师叫你呢？他一下子惊醒过来，慌张地望着老师。

    老师望了他一眼，说，天伟，今天你和天中扫地，要洒水，要扫干净一点。

    扫地！天伟就如找到了一根救命草--当时，该学校是课间操时扫地，他的心一下子活了，连忙应着，好的。扫地便不要去做操，也就不要上台领操，也不会因为不去做操而被老师批评了。

    往后，天伟利用这方法摆脱了上台领操的尴尬，老师虽然诧异有些天怎么他争着扫地。不过有人扫地也是好事，还为这事李老师在班上表扬了天伟几次，天伟心中暗乐，李老师，你可不明白我可不是做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