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2年2月12日,清帝正式下诏退位,帝制终结,“共和”开始。3月10日,竭力促成清皇室退位的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,中国从此开始了长达17年的中华民国北京政府时期(1912年至1928年,俗称“北洋政府”时期)。这十几年中,“你方唱罢我登场”,走马灯似的更换了六任总统、46届内阁,可谓经纬万端,波诡云谲,风云变幻。
但有一个人,一直任职于北京总统府中,没有升迁,也没有出局,无起伏跌宕。
他就是一直担任总统府礼官和大礼官的黄开文。
为袁世凯递就职宣言书
民国三年(1914年)春,黄开文正式交卸江汉关篆,从武汉入京。其实在这之前,黄开文已经接受袁世凯的指派,来京临时担任总统府礼官了。
1912年8月24日,孙中山应袁世凯之邀到北京会见,负责具体招待的就是黄开文。黄开文和孙中山同岁,同为广东老乡。孙中山在一早到北京后,入住迎宾馆(即位于东城外交部街的老外交部)。袁世凯上门拜候,黄开文一直和总统府通过电话了解袁世凯的行进路线,直到袁世凯到达。
1914年6月30日,袁世凯以黄开文“熟悉吾国掌故,而又习于各国语言文字,尤娴外交仪文”,推荐黄开文为礼官。黄开文正式就任,就此开始了另一段别样人生。
1913年10月10日,在太和殿举行袁世凯当选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就职大典。虽然整个活动由内务部筹备,但请柬的发放、就职仪式后接见各国公使等,都有礼官处参与。当袁世凯用浓重的河南地方音调念“余誓以至诚遵守宪法,执行大总统之职务,谨誓”的誓词后,黄开文还亲手给袁世凯递上了就职宣言书。
被袁世凯授为少卿
随着袁世凯酝酿复辟帝制,尊孔复古的思潮应时而生。1914年2月,袁世凯指使政治会议通过恢复祭孔、祭天的决议。当年9月和12月,袁世凯分别参加了在太庙和天坛举办的祭孔和祭天大典,一切循古制,依古礼,着古装,奏古乐。而作为礼官的黄开文,无可避免地在祭祀礼仪中充当了重要角色。他保留了大量在任期间祭孔礼节单,而有意思的是,这些由内务部礼俗司印制的不同时期的礼节单,内容几乎完全一致。
在复古思潮中,袁世凯还恢复了古官制。1914年7月,公布了文官官秩,分为九等。1915年,开始授卿。11月21日,黄开文被授少卿。1915 年底,袁世凯一意孤行,冒天下之大不韪,悍然宣布帝制。而面对全国的公然反对,可能眼看登基大典无望举办,袁世凯于是在12月13日早晨匆匆宣布:当天在中南海居仁堂接受百官朝贺。负责临时张罗布置的就是黄开文和段芝贵、张士钰等。因筹备匆忙,朝贺者有的着戎装,有的着袍褂,有的着便服。一向做事缜密的黄开文只好无奈地面对这场闹剧。
面对众叛亲离和全国各地的声讨,袁世凯在1916年3月宣布取消帝制。后来忧愤成疾,1916年6月6日病亡。
晚年对袁世凯充满同情
晚年的黄开文在对袁世凯的评鉴中充满了同情,他在撰述的小文中写道:
袁项城大总统志趣不凡,才猷卓越。…… 项城注重练兵,北洋新军规模宏大。光绪戊申年间,已编有陆军六镇(即六师),军容如火如荼,甲于各省。……项城阅览文牍,批答神速。礼官处派人赍呈公文,往往人尚未归,而公文已经批回。案无留牍,可想而知。
洪宪一事,原非出于项城本意,卒以左右文武极力怂恿,成为事实。先是项城注意外国报纸,恒恐发言诋訾。逢迎之辈乃伪印日本《顺天时报》,每日进呈,证明赞成,以坚项城之意。嗣有蔡松坡(锷)通电反对洪宪,王聘卿(士珍)乃以真正《顺天时报》进呈。项城始悟每日所阅《顺天时报》皆为赝鼎,追悔异常。盖宵小但知希荣固宠,以致项城身败名裂,洵为千载之遗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