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个时候想起倚石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会不会心底有一丝后侮,他娶的是王学平不是她?
想真了,于振光不再害怕,反而添一丝惆怅。
不,刚才一定是眼花,倚石才不会来搞局,她心高气傲,真不屑做这种事。
于振光低下头,开始沮丧。
他静静躲到图画室去。
王学平与朋友玩得不知多高兴。
“一会儿待她换上婚纱就把她扯出来扔进泳池。”
“对,泳池就是用来这样用的。”
“王学平,真不能想象你会为人妻。”
“一个人总得结一两次婚,哈哈哈哈哈。”
学平觉得这样规模的舞会一年举行一次就差不多。
她不敢喝太多,晚上还有一档,醉了支持不住,父亲会骂。
学平深深知道,世人均当她怪物是完全无所谓的一件事,可是她不能激恼父亲,否则一切享受就烟消云散。
她见过与她同龄的女子,品学兼优,天天花十多个小时在工作上,挤公路车、争升级,每月需做到收支平衡……
钱不够用真是万恶泉源,多少人与伴侣锱铢必计,同父母闹翻,做不成朋友,均因钱财。
学平不能失去她的银行,她的银行叫王国豪。
故此当父亲表示她已届结婚年龄,她立刻遵旨结婚。
像她那样的女子,嫁什么人都无所谓。
于是,她选了于振光。
女仆走到她身边,“小姐,电话找你。”
学平抬起头,“我不听电话。”
“他说,他是文志方。”
学平立刻问:“电话在哪里?”
“在偏厅,小姐。”
学平即时扔下所有客人跑到偏厅,取起电话,“喂,志方,你还在吗?”
那边笑,“我早已习惯你家里大,一走大半天。”
“志方,真高兴你打电话来。”
“恭喜你,学平。”
“我有帖子给你。”
“我不来了。”
“你这人真讨厌。”
“我在婆罗乃,一时赶不回来。”
“什么,你在什么地方?”
“孙教授发现一种芒叶,植物学家一直以为它绝种已经亿万年——”
学平赌气地说:“与我有什么相干?”
“学平,你一贯任性。”
学平太息一声,“我一生爱的,不过是你罢了。”
对方停一停,“我当这是赞美。”
“有朝一日,你会后悔。”
文志方温和地答:“我不适合你,你需要一个廿四小时侍候你的伴侣,世界上只有你,住在堡垒中,一辈子唯你命是从,你知道我办不到。”
学平泪盈于睫。
“我可以想象廿五年后,你的脾性仍与今天一样,永不长大。”
“你是来祝贺我还是诋毁我?”
“对不起,仍是朋友?”
王学平凄酸地答:“可以做朋友,何必分手?”
“学平,今天是你结婚之日。”
王学平低下头,“谢你贺电。”
她主动挂上电话。
是,即使王学平,也有得不到的东西。
文志方真正人如其名,志在四方,英俊高大潇洒的他致力学问事业研究著作,才不屑跟在一个富家千金及她父亲身后唯唯诺诺。
喜欢学平是一件事,终身做应声虫又是另外一件事。
于振光才是最佳人选。
可是学平永远忘不了文志方,他一举一动一言一笑充满魅力,同他在一起,即使是喝一杯咖啡,听他谈论南美雨树丛形成过程,都使学平心花怒放。
她真不舍得他。
可是志方最爱问:“学平,你几时长大?”
学平终于这样回答:“志方,假使长大是离开娘家,我永远不会长大,我一生没打算过搬出来住。”
在一万平方尺的住宅中,她与父母各占一千五百尺私人活动范围,叫她搬到什么地方去?
何必骗人?
世事古难全,学平掩住脸流下泪来。
她知道化妆会糊掉,衣服会皱,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伤心。 (责任编辑:鑫报)